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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5章 戲耍老頭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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嫻妃神情覆雜地看了寧晚晴一?眼, 道:“不知太子妃可有閑暇,到本宮雅然齋一?聚?”

寧晚晴含笑點頭,“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。”

雅然齋內, 宮女奉上茶水後,嫻妃便讓她們都退了出去。

室內茶香悠悠,但嫻妃卻愁眉不展,道:“太子妃有所不知,這親蠶節乃是每年?最重?要的儀式之一?,以前,皇後即便身子再不濟, 也會牢牢將親蠶禮把握在自己手中,因為這是一?次受命婦朝拜, 百姓稱頌的好機會。按理說?,今年?沒有麗妃與?她爭搶, 她應該照常主持親蠶禮才是, 可她突然將本宮拉了進去,實在讓人有些不安。”

寧晚晴沈吟了片刻, 道:“事出反常必有妖,嫻妃娘娘與?世無?爭,之前與?皇後也是相安無?事,可今日看皇後的態度, 卻頗有幾分敵意。”

嫻妃道:“若本宮猜得沒錯的話,此事還是與?協理六宮之權有關。”

“皇後與?麗妃明爭暗鬥多年?,一?直視她為眼中釘, 肉中刺, 好不容易扳倒了麗妃,能拿回六宮之權, 可官家偏偏又將本宮牽扯了進來……”

嫻妃說?著,不由得嘆了口氣。

寧晚晴頓時明白了,嫻妃本就性子溫和,在後宮雖然位份不低,但卻從來不爭不搶,她所做的一?切,不過是為了保護女兒和自己罷了,可靖軒帝因為不願看著皇後獨大,便將嫻妃擡了一?擡,利用?她來牽制皇後。

趙蓁也有些著急,道:“母妃,不若您也稱病告假吧?惠妃娘娘不就是一?直如此麽?”

“傻孩子。”嫻妃苦笑了聲,道:“皇後如今已經?盯上了咱們,就算本宮稱病,她也會有別的法子對?付我們。”

寧晚晴微微頷首,道:“嫻妃娘娘說?得不錯,為今之計,只能‘兵來將擋,水來土掩’了。”

半個時辰之後,寧晚晴回了東宮。

她心中還是放不下嫻妃之事,便問道:“元姑姑,這親蠶節可有什麽講究?”

元姑姑是宮中的老人了,又曾經?是珍妃的左膀右臂,對?宮中之事最是清楚。

元姑姑沈聲答道:“所謂親蠶節,其?實是蠶神祭禮,傳說?軒轅始祖之元妃,名為嫘祖,是她創造了以桑養蠶,又研制出了用?蠶絲編織絹布的法子,大大助力了軒轅始祖統一?天?下,故後人尊其?為蠶神,後世為了紀念嫘祖,皇室便制定?了親蠶節,所以,親蠶節事關國祚,是與?親耕節並?重?的儀式,需以帝後為表率,宣揚‘男耕女織’的陰陽奮進之道。”

思雲和慕雨站在一?旁,也聽得十?分認真。

慕雨忍不住問道:“元姑姑,那所謂‘親蠶節’,是如何操持的呢?”

元姑姑答道:“親蠶節說?起來倒也簡單,不過是皇後先祭拜蠶神嫘祖、再帶領後宮嬪妃及命婦們采桑餵蠶,可其?中禮節繁覆,環節眾多,也很容易出差錯。”

寧晚晴若有所思地點點頭,問道:“元姑姑,東宮可有操持親蠶節相關的文書或者?典籍?”

寧晚晴對?於自己不太熟悉的領域,總是抱著十?分謙虛的學習態度。

元姑姑默了片刻,道:“東宮沒有,但鐘禧宮有。”

“鐘禧宮?”寧晚晴還是第一?次聽見這個名字。

“那是珍妃娘娘曾經?的住處。”元姑姑一?貫平靜無?波的臉上,浮現出一?絲悵然,“官家登基之初,尚未立後,那時的親蠶禮,便是由珍妃娘娘主持的。”

今日下朝之後,趙霄恒去了吏部一?趟。

吏部尚書白榮輝率眾迎接了趙霄恒,趙霄恒與?眾人寒暄了幾句,便入了吏部的議事廳。

這議事廳中,明明燃著炭火,可趙霄恒卻忍不住縮了縮身子,對?於書道:“去拿孤的狐裘來。”

於書連忙應下,退了出去。

趙霄恒遂在議事廳坐下,他含笑對?白榮輝和羅錢道:“兩位大人不必拘束,也坐罷。”

白榮輝和羅錢推辭了一?番,但最終還是坐了下來。

“白大人,聽聞近日吏部已經?開始考察各地武官了,情況如何?”

趙霄恒一?面飲著茶,一?面漫不經?心地問道。

白榮輝答道:“按照太子殿下的吩咐,各地的在職官員,約有六成已經?完成了考察,其?中大概有一?半人通過,餘下的四成武官,要麽是地區偏院,要麽在外執行任務,恐怕還要一?段時間才能完成。”

趙霄恒滿意地點點頭,道:“白大人辛苦了!那選拔新?任武官之事,現在進行得可還順利?”

白榮輝道:“回殿下的話,自京城開啟了第一?場武官擂臺選拔,各地便紛紛效仿,如今已經?選拔出了十?餘位個中高手,不日便將送到吏部,先做培養,再行文試。”

趙霄恒又忙不疊地點頭,“甚好甚好,白大人有所不知,這武官選拔的安排,乃是父皇那日突然問起,孤不得已,便隨口答了幾句,沒想到竟然被父皇采納了!這打擂臺雖然能選拔出武藝高強之士,但若文采策略一?概不通,只怕父皇會不高興……所以文試培養一?事,就有勞白大人多費心了。”

白榮輝從善如流地答道:“殿下放心,微臣自當盡力。”

趙霄恒笑著應了聲,他目光掃了掃議事廳內,便道:“這議事廳,可真是冷清啊。”

白榮輝和羅錢對?視一?眼,兩人均有疑惑,白榮輝下意識問道:“殿下的意思是?”

“孤知道吏部事忙,可大人們也要勞逸結合啊。”趙霄恒說?罷,擡手指了指議事廳的東南角,道:“這樣吧,孤來幫你們布置一?番,福生——”

福生會意,他走到門口,對?外面的宮人揚聲道:“擡進來罷!”

片刻之後,便有十?幾人魚貫而?入,有的擡著桌子,有的搬著花盆,還有的端著棋盤鳥籠。

白榮輝看得不解,連忙問道:“殿下這是?”

趙霄恒微微一?笑,道:“白大人別急,等布置好了再說?。”

白榮輝只得把話咽了下去,他與?羅錢交換了一?個眼神,一?個比一?個不解,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宮人們布置。

宮人們先是在東南角上擺上一?張方?桌,擺上了玉質棋盤,而?後,又在旁邊立好了一?爐香,香氣便漸漸彌漫開來。宮人又找來梯子,小心翼翼地爬了上去,將一?輪金鉤掛在了橫梁之上,金鏈垂下,穩穩地勾住了鳥籠,宮女便順勢將一?只鸚鵡送了過來,關進了籠子裏。

這還不夠,宮人又端來點心瓜果,放到了一?旁的長桌之上,最後,還拿出了骰盅,真整整齊齊地擺了上去,那鸚鵡一?見到骰盅,便激動得大叫,“買定?離手!大!大!大!”

這尖銳滑稽的聲音,聽得白榮輝和羅錢頭皮發麻。

白榮輝忍不住道:“殿下,這議事廳乃是吏部的議政要地,怎能如此布置?”

趙霄恒一?聽,頓時不樂意了,道:“白大人,孤這麽做,還不是為了吏部著想麽?之前父皇說?吏部行事古板,孤思量了一?番,許是各位大人政務太過繁忙,不懂放松心情所致,瞧瞧,自孤今日踏入吏部以來,你們一?個個都愁眉苦臉,如此心境,如何能敞開胸懷處理政務,又如何能做出令父皇驚喜的政績呢?”

說?罷,趙霄恒將白榮輝拉到棋盤面前,道:“白大人看,這白玉棋子可是西域貢品,觸手生溫,兩兩對?弈,不但能紓解心情,還有助於訓練年?輕官員的思辨力。”

白榮輝眉頭依舊蹙著:“可這畢竟是上值的時辰……”

“那又如何?”趙霄恒毫不在意道:“白大人和羅大人日夜為朝廷殫精竭慮,連孤都不介意,你又何必拘泥於上值的時辰?”

白榮輝一?時語噎,他遞了個眼色給羅錢,羅錢忙堆起一?臉笑,道:“這下棋著實是個放松的好法子,不過這骰盅,就不太合適了罷?”

趙霄恒搖了搖頭,道:“羅大人有所不知!這骰盅並?非是為了賭博,而?是為了蔔卦!”

羅錢嘴角微微一?抽,“蔔、蔔卦?”

趙霄恒笑道:“不錯,想必諸位大人在這裏議事之時,定?然會遇到爭論不休的情況,這種時候,與?其?爭得面紅耳赤,傷了和氣,不若用?骰子來決定?,三局兩勝,數大為贏!”

白榮輝的面色難看至極,“殿下!國家大事豈能兒戲啊?如此定?奪,實在太過荒謬了!”

趙霄恒一?聽,臉色便垮了下來,冷冷道:“白大人這話是什麽意思?孤說?了這麽多,難道你覺得毫不可取?”

“這……”白榮輝額上泛出一?層薄汗,道:“微臣不敢,只不過,此事若是傳到了官家耳朵裏……”

“你不說?,孤不說?,還有誰能知道?”趙霄恒面色不悅地看著白榮輝,幽幽道:“白大人動不動就拿父皇來壓孤,是否對?孤接管吏部一?事不滿?”

白榮輝面色微僵,連忙解釋道:“殿下乃是儲君之尊,為官家處理國事,接管吏部,都是理所應當,微臣不敢有半點微詞!”

“既然如此,孤不過是布置了議事廳,尚未管過吏部政務,白大人為何如此反感?”

頓了頓,趙霄恒又道:“難不成,白大人是覺得孤不如二皇兄,見二皇兄走了,白大人便要處處與?孤為難?”

白榮輝冷汗涔涔,忙解釋道:“誤會誤會!殿下實在是誤會微臣了!微臣怎敢為難殿下?吏部以殿下馬首是瞻,殿下想怎麽布置,就怎麽布置,微臣定?然全力支持!”

趙霄恒卻還是面色慍怒。

福生適時開口,“殿下身子不好,切莫氣壞了身子,這西域上貢的棋盤,殿下還未用?過呢,不若坐下來試試?”

說?罷,福生又拉著白榮輝耳語道:“白大人,您可知道殿下為何會接管吏部?那是因為大殿下辦完鹽稅歸來,便對?官家稱各地武官老邁不堪,想對?吏部大刀闊斧地改革,是太子殿下為吏部說?話,這才將您和諸位大人保了下來!”

白榮輝眼珠微動,這消息他此前也聽過,如今從福生的嘴裏說?出來,可信度便又高了幾分。

福生繼續道:“殿下今日過來,也是一?片好心,但大人的所作所為,往小了說?,那是冥頑不靈,往大了說?,就是對?太子殿下不敬啊!您也知道,我們殿下身子不濟,若是哪天?甩手不管了,吏部落到大皇子手上,還能有您和諸位大人們的好果子吃?”

白榮輝還未說?話,羅錢便見風使舵地開了口,“多謝福生公公提點!”

他又壓低了聲音對?白榮輝道:“白大人,無?論如何,殿下都是儲君,咱們萬萬不能得罪呀!依下官看,他搬來這麽多東西,不僅僅是為了吏部,而?是為了自己!太子不是一?貫養尊處優,喜歡吃喝玩樂麽?說?不定?他沒咱們之前想的那麽深,既然他來了,咱們把他當成菩薩供著就是,何必那麽較真呢?”

白榮輝也忍不住嘆了口氣,他原本背靠大樹好乘涼,可二皇子被貶出了京城,他一?面要想法子保住二皇子在京城的根基,一?面又要與?六部中的其?他幾部周旋,實在是精疲力盡,若是再吃罪了太子,只怕自己的官場之路,就到頭了。

白榮輝心思微轉,重?新?掛上笑意,走到趙霄恒面前,深深一?揖,“方?才是老臣糊塗了,還請殿下恕罪,若殿下不嫌棄,老臣願陪殿下對?弈一?局!”

話音落下,趙霄恒的臉色肉眼可見地有了笑容,道:“白大人此話當真?”

白榮輝笑得皺紋舒展,道:“殿□□恤吏部,這是我等的福氣。”

趙霄恒聽罷,笑了兩聲,道:“那好,就讓孤來領教領教白大人的棋藝!”

白榮輝只得強顏歡笑地坐了下來,開始與?趙霄恒對?弈。

趙霄恒連忙拿起一?個棋子,對?白榮輝道:“白大人,請!”

白榮輝努力壓了壓心頭的郁悶,拿起一?枚棋子,擺在了棋盤中央。

兩人各下了十?幾字之後,趙霄恒便開始舉棋不定?,“羅大人,你看,孤下在這兒怎麽樣?”

羅錢聽了這話,探頭一?瞧,忙道:“殿下,若是下在此處,只怕是自尋死路啊!”

趙霄恒長眉一?皺,“不會吧?孤倒是覺得,也許會絕處逢生呢?”

說?罷,趙霄恒便自顧自地放了棋子,可還不等白榮輝開口,他又連忙將棋撿了回來,“不行不行,羅大人說?得對?,這裏甚是危險!”

白榮輝:“……”

於是,就這樣一?來一?往一?悔棋,一?局對?弈,居然下了一?個多時辰。

到了後半局,白榮輝忍不住給趙霄恒餵子,但趙霄恒似乎無?知無?覺,還以為是自己大殺四方?,笑容滿面地提醒白榮輝小心些。

白榮輝的耐心幾乎被磨光了,但礙於趙霄恒的身份,卻也不敢表露出任何不滿,只能硬著頭皮,繼續陪他下棋,一?旁的羅錢也沒閑著,一?會兒要幫趙霄恒出謀劃策,一?會兒又要大力奉承,也是忙得不可開交。

直到於書抱著狐裘進來,趙霄恒才放下了棋子,他有些不高興地看著於書,問:“怎麽去了這麽久?”

於書欠身道:“小人方?才去拿狐裘時,不慎弄臟了一?角,設法弄幹凈了才敢拿來,耽擱得久了些,還望殿下恕罪!”

趙霄恒面無?表情地“嗯”了一?聲,遂讓福生幫自己披上狐裘。

他的目光回到棋盤之上,只看了一?眼,便拿起一?枚棋子,落到了一?個不起眼的空白處。

下一?刻,羅錢面色微變,“殿下此舉,乃是‘置之死地而?後生’啊!”

白榮輝低頭一?看,頓時也嚇了一?跳,自己的一?片黑子,被吃得一?個不剩!

他詫異地看向趙霄恒,可對?方?卻一?臉懵懂,“什麽意思?羅大人是說?,孤贏了麽?”

羅錢忙不疊地點頭,“不錯!殿下不但贏了,還贏得極其?漂亮!”

趙霄恒這才露出笑意,“白大人,承讓了!”

白榮輝回過神來,想起這個磨人的棋局終於結束,便也松了口氣,“殿下棋藝高超,林令人望塵莫及!”

趙霄恒擺了擺手,笑道:“不過是誤打誤撞,白大人過獎了!”

說?完,他還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,道:“今日時辰也不早了,孤就不打攪白大人和羅大人忙政務了,改日再來探望。”

白榮輝和羅錢一?聽趙霄恒要走,齊刷刷地俯身行禮,“恭送太子殿下。”

趙霄恒這才慢悠悠地起身,帶著於書和福生,離開了議事廳。

羅錢擡手擦了擦額角的汗,道:“白大人,您之前說?太子城府極深,說?不定?是趕二殿下出京的始作俑者?,可下官怎麽覺得,他不過是個草包?”

白榮輝眸色沈沈,道:“若真是個草包,那就好了,怕就怕他表裏不一?,如果他當真處心積慮地趕走了二殿下,如今吏部成了他囊中之物,他自然不會放手的。”

趙霄恒上了馬車,便隨手解開了狐裘,福生順勢接過,將狐裘收起。

趙霄恒端坐正中,徐徐開口:“讓於書進來。”

福生便躬身退了出去,片刻之後,福生帶著於書入了車廂。

於書一?進來,便單膝跪地,道:“多謝殿下牽制白大人與?羅大人,這一?個時辰下來,小人已經?把吏部摸清了。”

趙霄恒唇角微揚,道:“也不枉孤陪著兩個老頭玩了一?下午。”

福生笑道:“也不知是誰陪著誰玩,小人見那白大人和羅大人,都快哭出來了!”

於書也忍不住笑了笑。

趙霄恒問:“於書,方?才你在吏部可有什麽發現?”

於書沈吟片刻,道:“殿下,小人覺得,這吏部只怕不簡單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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